母鸡养了挺久,炒着吃难啃,清炖正合适,炖到软烂,鸡汤还能下面条,一边吃一边喝,想想就很美。
林言吃了一块陆母给他留的饼子,陆鹤明把鸡剁开,刚杀的鸡新鲜,不用焯水,直接兑水炖。
灶里留点小火,炖上一上午,人也不必时时看着。
陆母在厨房外头做衣服,扭头就能看到灶里的火,谁来买豆芽也能随时称。
陆鹤明和林言在书房里各自忙着。
林言正在算现在手里有多少银子,也不知镇上租房子什么价,另外还要做米酒用的木桶和竹筒。
一笔一笔的都是开销。
豆芽现在稳定收入在一百二十文,除去豆子的成本,能有七八十文,家里几乎不怎么有开销,所以基本上都存了下来。
他写话本的钱没怎么动过,还有陆母给的银子,都一起放着,现在算下来固定资产有个二十两,豆芽钱攒下来也不少了,刚好能拿来做米酒的启动资金。
现在还有些犹豫的就是要不要继续卖豆芽,正所谓蝇子腿也是肉,更何况生意也不错,可若是去了镇上,他和陆母两个人怕是会忙不过来。
如果再招个人来,又不太合算。
林言叹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办才好,陆鹤明看了看他问:“怎么了?”
“再想以后要不要继续卖豆芽,还是单做米酒生意。”
“若是觉得累,就单做一样就行,不用发愁银子。”
他定然不会一直如此这般让他养着。
林言托着脸纠结,人还是不能既要又要:“到时候再问问阿娘,对了,你记得说服阿娘去镇上。”
林言给了他一个眼神,陆鹤明面色凝重起来:“我去说服吗?”
好艰难的任务。
林言理直气壮:“当然啦!阿娘最疼你,你说她一定会同意的。”
陆鹤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知道现在阿娘最疼谁,都给他做两身衣服了,他一身也没有,穿的都是去年剩下的。
“你记得说,我去看看鸡炖到怎么样了。”
林言摆着手就出去了,留陆鹤明一个人在书房。
外面正有人来买豆芽,是林言没见过的生面孔,就站在门口没往那边走,等那人走了,林言才噌噌的走过去。
“阿娘!”
陆母摆着的手还没放下,被他突然出声吓得一激灵,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多大人了,还一惊一乍的?”
林言嘿嘿一笑:“我去看看鸡汤怎么样了。”
“应该差不多了,正好也该吃饭了。”
鸡汤味浓香醇厚,满院子都是香味,今天来买豆芽的人都要问上一句,陆母也只解释是家里的鸡长的不好,索性杀了给家人打打牙祭。
鸡汤里林言还切了几个干蘑菇放里面,如今也吸饱了汤汁,第一顿先吃肉,老母鸡养的仔细,个头也大,光肉就盛了满满一盆。
还有半锅的汤,等下一人一碗,剩下的下面条吃。
阿眠知道今天家里炖鸡,哪里都没去,单等着呢。
林言把肉端出来,满满一盆,喜人的很。
“哇!好香好香!”
阿眠在旁边跟着,陆母一巴掌拍了上去:“赶紧去洗手,小馋鬼!”
一家人吃的十分满足,肚子都吃胀了,鸡还剩下一小半,晚上热热还能接着吃。
各自回房睡了一会儿,吃饭早,醒来时午时刚过半,陆鹤明和林言打了一声招呼就一起去了镇上。
今天要买的东西多,糯米要买,还要和店家说好,看以后能不能固定时日送到家里去一次,若是真要在镇上做生意,以后买东西就方便了。
还要再去宋磊家的酒铺,说说酒曲的事。
锦书馆也得去一趟,新话本筹划了一下,要给柳掌事看一看。
昨日说好的看铺子估计是没时间了,反正也不着急,日子还长着,一件一件的来。
米面铺子的老板好说话,商定好每日需要的糯米斤数,每隔三日送一次,跑腿费林言来出,老板还给了点优惠。
宋磊家的酒铺有点远,这会儿的太阳也是烤人的很,林言一路走过来累的不行,刚好看到阿眠上次吃的酥山。
“去买一份。”陆鹤明捕捉到他的眼神,林言也没拒绝。
一份酥山十文钱。
林言拿到手有些肉疼,这么贵。
自己先尝了一口,凉凉的,还有点甜,牛乳味道也很醇香。
又挖了一勺送到陆鹤明嘴边:“你尝尝。”
陆鹤明也没有客气,低头吃掉,冰沫在嘴里化开,缓解了身上的燥热。
“怎么样?”
“很甜。”
林言得意的笑了笑,十文钱倒也值得,毕竟冰和牛乳都不是便宜东西。
两人一边吃一边往酒铺走,你一口我一口走到铺子跟前刚好吃干净,林言还有一些意犹未尽。
陆鹤明接过空了的竹筒:“喜欢吃,回去的时候再带一份。”
“不用,一天吃这么多,对身体不好。”
“两位买些什么?”今日看铺子的是宋磊的爹么,招呼人温温柔柔的。
“叔么好,我是宋磊同窗陆鹤明,这是我夫郎林言,前些日子帮忙让您在县里捎酒曲的就是我们。”
“奥,是你们啊,来找磊儿的?他在后院做课业呢,我去叫他。”
说着就要往后院走,林言连忙喊住:“叔么,不用叫他,今日来是找您和阿叔的。”
“阿轲,这两位是?”
从后院走进来一个汉子,看起来应该就是宋磊他爹,上身只穿着一件短衫,应该是在做体力活,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大半。
说着话还用帕子擦着汗,只是帕子已经湿透,擦了一遍,脸还是水淋淋的。宋叔么拿出自己的帕子给他擦,又给他介绍了一遍两人的身份。
林言和陆鹤明笑着问好。
“你就是那个小考考了第一的陆鹤明?听宋磊提起过你。”
在宋磊眼里,陆鹤明就是他的榜样,做什么都是极好的,每日散学都要在家里和他俩说一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磊儿正在温习呢,说要向你看齐。”
“宋兄聪颖,陆某愧不敢当。”
林言悄咪咪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还是个小偶像呢。
“酒曲的事就包我们身上,以后每次都给你们的带。”
这哪能如此随便,林言连忙开口:“哪能如此麻烦宋老板……”
宋阿爹豪爽一挥手:“喊什么宋老板,若是不介意,就喊一声宋叔如何?”
这关系送到眼前,哪有不接的道理,林言立马嘴甜地喊了一声宋叔,又看向一旁的哥儿,喊了一声宋叔么。
杨轲点头示意。
“既然喊我宋钊一声宋叔,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酒曲就包在我身上就成。”
宋钊一身的腱子肉,常年和酒打交道,加上身形豪放,说话一股子江湖气,手一挥,好像山上的土匪。
杨轲忍无可忍的拍了他一下:“收敛点!”
宋钊被自己夫郎拍了一下,憨厚地笑了笑,林言这才插上话:“我们想要开个铺子,需要的酒曲多,怎好每次都麻烦宋叔?”
宋钊原来以为他们就是酿些酒自己喝,这样一听,合着是来给自己抢生意的?
林言看他表情变了变,连忙解释:“宋叔不要误会,我们是酿米酒,主要还是以小食为主。”
看他神色缓和了一些,林言又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我们想请宋叔帮忙买酒曲,当然我们每次也会给宋叔相应的银子,这个我们可以商量。”
宋钊摆摆手:“以后能帮忙多照顾一些小儿就行,酒曲就顺手的事,那还需要什么银子?”
林言坦率讲:“宋叔自己是做生意的,自然知道银子比交情更牢固,宋兄与我夫君既然是同窗,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也本是应该的。”
宋钊被他一番话说的一愣一愣的:“好好好,小哥儿适合做生意。”
说着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陆鹤明:“你娶了一个好夫郎。”
陆鹤明这才开口:“是我幸运。”
杨轲听他这样说,倒是一脸欣赏的点点头,能愿意让自己夫郎出来做生意,这人也是个有本事的。
几人没有再多说闲话,商量好价钱两人就往外走,他们还要再去一趟锦书馆,天色不早了,不能再多耽误。
“……下次来,在宋叔家吃饭,咱们喝一顿。”
“那就多谢宋叔了。”陆鹤明拱手敬礼。
夫夫两个并肩走着,杨轲和宋钊看着两人的身影拐了弯才回铺子里。
今日柳掌事不在锦书馆,两人留了信,晃悠了一圈就往回走了。
天边远远飘着一片云,把太阳遮了个七七八八,田间也起了风,回去路上十分凉爽,走了一路也没出汗。
两人牵着手,林言说着未来的打算,陆鹤明全心听着,时不时应和一声,走到村头,林言才停住。
柳树下站着几个婶子伯娘闲聊,都去家里买过豆芽,林言和陆鹤明一一打了招呼,没多说,告了别就往家走。
几个婶子也都看过林言那时候的事,如今看着两人和和美美的样子,又想起他家豆芽卖的红火,忍不住酸了两句:“唉,还真没想到,陆鹤明真和这小哥儿过起来了。”
“是啊,早知道这小哥儿有这本事,那三两银子就我们家出了。”
如今说什么都是马后炮,林言正甩着手往家走。
“言哥儿?”
不是熟悉的声音,林言应声回头,然后就看到那张令人恶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