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年间,奉天朝一统华夏各州,直至一百多年前,奉天朝奉惠帝年迈,九子夺权,各政党明争暗斗,朝纲混乱,奸佞横行,人人自危。
奉惠帝第八子登基,诛杀叔侄兄弟,勉力平息奉天朝内乱,推助第八子登基的六大功臣封王爵,封疆域,其权势日渐壮大,而江湖中,身怀绝技的修士在草莽之间开山立派,各自扬名。
奉哀帝时,奉天朝早已分崩离析,武王、青王、驿王、蓬莱王、唐王、陵王,六大封王拥兵自重,奉天朝已是傀儡朝国,奉天朝国境以北,外族虎视眈眈,国内天灾人祸不断,百姓怨声载道,数百年的皇权宗耀岌岌可危。
奉天朝最终亡国,起于奉哀帝召六大封王之子入京,为三位公主选皇婿。
武王的小儿子在路径驿王封地时被暗杀,奉哀帝派人前去详查,谁知,查案的一行官员亦死于封地,武王本就血脉单薄,悲愤血书求圣上决断,此举正中奉哀帝心思,驿王抗旨不遵,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满门抄斩。
天下哗然,人心浮动。
次年,奉哀帝与武王长子一同狩猎,遇刺客,武王长子护驾有功,后查得刺客乃青王次子幕后主使,奉哀帝大怒,下旨,由武王长子携圣谕掌兵,率一千铁甲骑兵前去捉拿凶手,青王关城门不开,写下缴文,举兵起事。
至此,天下大乱。
奉哀帝连下三道圣旨,命武王剿灭乱党,其他几地封王皆是按兵不动,观鹬蚌相争,谁知武王率精锐铁甲骑兵三千,以一敌百,无惧生死,不过三月,青王被俘。
其他封王早已察觉其中的暗涌危机,唐王封地与蓬莱王相邻,两王结盟,扛起清君侧大旗,次春,武王暴毙,武王长子荀随风及冠之年接武王王爵。
蓬莱王、陵王带兵入奉天朝皇城护驾,奉哀帝在乱战中下落不明,京中贵族宗亲四散逃难,两王拥傀儡皇帝奉幽帝曹辉仁称帝,这并没有让天下暂归安定,而是多方势力割据更烈,各地贵族世家趁乱横征暴敛,天下动荡,民不聊生。
华夏各州战乱纷起,大好河山满目疮痍,混乱的局势看不到尽头,一直到奉幽帝登基的第十年,夜莽之战。
武王亲率五万军士,另铁甲骑兵三百,一路攻城掠地,气势惊人势不可挡,一口气打到陵王主城之下,陵王二十万军士死守城池,半步不退,局势陷入僵局,然,武王手握奇兵,胜券在握。
据在场将士回忆,一名铁甲少将手握金柄墨剑,身后朱雀当空,长剑灌力凌空一扫,震耳雀鸣响彻整个战场。
少将如流星般坠入万千军士之中,长剑挥舞之处,皆为焦土!
经此一役,陵王城破,世人皆知唯一归宗高手在武王麾下效力,迟来的奉天援军与武王再战,各有胜负,奉天援军回朝时被唐王军队半路截杀,年过七旬仍披甲上阵的奉天名将吴广,耗尽气血而亡,奉幽帝再无猛将可用。
至此,夜莽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三年后,武王突遭歹人屠府,一夜间亲眷极近覆灭,此灭门之案,哗然天下,风雨飘渺之际,归宗少将,亦是武王长女,在武王府兵变时,斩杀作乱将领二十余人,以雷霆手段肃纪兵马,在极短的时间内平定了封地内乱,众将归心。
同年冬,奉幽帝自缢宫中;荀华君自立为帝,国号天盛,年号真武;唐王南面称帝,国号乾唐,年号圣元。
真武三年,真武帝亲征蓬莱,之后收兵熄鼓,实行新政,与乾唐互通有无,休养生息。
自此,天下初定,民生得安。
真武一三年,真武帝宣退位诏书,长公主登帝,年号永兴,永兴初年,太上皇崩。
盛太祖真武帝在位一十三年,后世对其褒贬不一,而盛泰宗永兴帝在位三十余年,天盛朝千里同风,民生富足,一派开朝之盛景,史称开观盛世。
经两代帝王励精图治,天下安康,天盛朝已少有海盗匪患,永京大运河,上通舞真,下接乾唐,浩荡千万里,解了困扰疆域百年的旱灾水患,自运河修成,交通便利远胜从前,三国商队往来喧闹,各岸口的骡铃叮当人声鼎沸,一派民生富足。
天盛朝最大的通商口岸,扬子邬。
正值晌午,又是半夏,这天早就去了凉意,大大小小的麻袋、箱子堆在岸上,密密麻麻的大小船只停靠了半个扬子邬,帆旗飘扬,好不热闹,扬子邬的船家们着急备货卸货,这身上挥汗如雨,岸上的汉子娘子各自高声吆喝着生意,人来人往的半点不停歇。
面色黝黑,头包藏青头巾的船家站码头上,叉着腰擦着汗,眼见伙计着急,皱着眉急声吆喝,“轻点轻点!这可是送去乾唐抚州的上等货,坏了你们可赔不起!”
“是是。”伙计们憨笑着忙点头。
正忙着,一个小个子的路人走到船家旁边,问道:“船家,可是去乾唐抚州?”
船家挥手扇风,转头瞧矮了自己一大截的小个子,是个灰土着脸,粗布麻衣的干瘦小子,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走开走开,我这船不捎人。”
干瘦小子从怀中掏出小锭银,“行个方便?”
船家这才正眼瞧这小子。
浑身破烂,穷酸样,出手却大方。
船家似有些动摇,语气稍客气了点,“咱这儿到乾唐可得不少天嘞,再着路上通关的手续可不少,多你一个人我还得费不少心思。”说着拿过小子手里的银锭颠了颠。
小子又从怀里掏出个银锭,笑道:“这可以了吧?”
船家接了银锭,爽快笑道:“小公子做事爽快。”左手向南,指了指那边的巷口,“瞧见了没?进了巷子,一直走,有一处挂着个红灯笼的停下,那是我伙计歇脚的地儿,这船的货儿装好了我便派人去叫你。”见小子有些怀疑,紧接着又加了句,“我许老二的名声在这扬州邬可是打听的到的,不会骗你这瓜娃子,你只管报我许老二的名。”
小子耸了耸肩,看了眼许老二,点头,“好。”
“去吧去吧。”许老二见人远远消失在人群拐角里,招手旁边一个伙计,低声说了几句,小伙计连连点头,紧接着匆忙离开了岸口。
小子拐进巷道,喧闹声小了,走了好一会儿才在尽头处找到了一处宅院,挂着‘许’字牌匾,檐角挂着个红灯笼,敲了敲门扣,“有人吗?”
静了一会儿,宅内响起脚步声,一个独眼老头开了门,道:“找谁?”
小子客气道:“许老二让我寻来的,让我在此等他。”
老头让开身,“进来吧。”
小子进了宅子,左右看了看,院子十分的凌乱,乱七八糟的摆着各种杂货,一角还晾着些衣物,全是些汉子的。
“今儿忙,伙计们全上工去了,你且进屋歇脚,老汉不陪你了嘞。”
“好。”小子点了点头,没立刻进屋歇息。
老头晃晃悠悠的走到一侧小屋,没一会儿,屋里哼哧哼哧的发出响声,小子好奇,跟着过去看,屋里散乱着木头和一些做工得器具,老头站在凳脚边上做着木工活。
小子有了兴趣,在旁边瞧着。
老头笑呵呵的朝小子点了点头,两人随意的闲谈上一两句。
小会儿工夫,又有人敲门,老头放下手里活,慢悠悠去开门。
小子忍不住好奇,进屋,顺着纹理摸索快要成型的水车扇叶,心道这老头的功夫不错,正想着,无意间抬头看了眼屋外。
大门紧闭,周围无声。
“糟了。”小子暗叫一声,直觉不对,赶忙疾步跨出屋外,警惕查看。
周围太过安静,安静的能听到另外屋顶上有细碎的脚步声。
小子气恼,想来是走不了了。
这时,宅门被打开,方才还笑呵呵的老头,战战兢兢的站在几个官差身边,除了官差还有几个照例来巡视的青龙兵,青龙兵手持银枪,威风凛凛,官差对小子道:“你,跟我们去一趟府衙。”
“你让我去我就去啊?”小子飞身就要遁走。
“别让他跑了!”官差一吼,青龙小旗立马一声喝下,数只银枪应声齐齐射向小子,小子慌忙躲避,银枪罡气十分刚烈,岂是能轻易躲掉的,头上破旧的帽子被扫落在地,人也紧跟着噗通跌落倒地。
小子摸着屁股叫道:“用得着这么认真吗?”
“原来是个小丫头?”小旗上前一步,“老实点,免得受了苦。”
脏丫头呲牙咧嘴的捂着屁股,“我犯了何事要跟你们走!你们怎可如此官威欺人!”
“既知道我们是谁,还不快乖乖跟我们走,有没有犯事,去了便知!”
“去了我可就真走不了。”丫头眼珠子骨碌一转,手中忽然扬起,一阵灰烟飘洒而出。
“迷药!屏气!”
只是片刻迟钝,眼前的人竟趁隙逃走,眨眼间消失在了宅外,官兵紧跟去追。
人一走,方才的许老二出现在宅外的拐角,独眼老头看到他,走上前责怪道:“哎哟我的天嘞,你至少给我个醒,这把我给吓得。”
“这不是怕你露了马脚。”许老二歉意的拍了拍独眼老头,“那人为难你了?”
“倒没有,还是个小丫头嘞,咋回事?”
丫头?许老二暗叹自己竟没觉出来,“偷渡,不知道是不是那伙贼人,出手也着实阔绰,我便让人去司衙报个信,是否是贼人官府自有判断,咱后面的就不参合咯。”
独眼老头点头,不放心又提醒许老二一句,“最近可不太平,谨慎了为好。”
这头的两人还能闲闲的说着话,那头的丫头急得要骂人。
丫头不过跳了几个宅院,便被青龙校尉拿着一杆枪堵在了死胡同里,两侧墙上也追来了几个官兵,围着一圈立在屋瓦顶上。
这可愁人了!脏丫头愁眉,双手合掌可怜道:“这位官公,我真不是坏人,放我走好不好?”
官差头道:“若非歹人,随我等走一趟府衙何须惧怕?”
“哎呀,就是不能去啊。”丫头急得一跺脚,扭扭腰,“不和你说了,反正你们几个也拦不住我。”说罢手掌翻覆,一把黑柄白刃的短剑乍现,脚下几个虚晃碎步,闪身刺向官差头头。
青龙右中台小旗本是来城中例行巡查,碰到府衙官兵去抓人,便想着帮上一帮,眼见这人几次欲逃,实属可疑,现在不仅口出狂言,还敢当街行刺官员?怒气下手,灌七分内力于银枪,嗡嗡两声甩出一个枪花,红缨银枪破空而击,铛铛几声便与丫头缠斗在了一起。
几招下来,小旗神色如常,丫头有些气息不稳。
丫头被一杆银枪打的连连后退,几招下来,已经探出对方是大乘期的修为,自己这个小乘期能打的过才怪!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平时疏于练武,现在只能叫苦。
“小丫头,只管束手!”
丫头细长的凤眼眯起,本是顽皮的模样变的严肃,叫道:“你莫要怪我,可是你非要拦我的!”目光一冷,袖中乍闪,几根暗器悄然射出!
小旗大惊,快速后退几步闪躲,手中银枪左右横扫,将银针悉数击落后才定睛一看,这丫头正手持小弩对准自己。
“得罪了!”丫头话音未落,身子猛然腾空跃起,手中小弩咔嚓一声射出一只青箭,再一看,青箭忽然炸裂,化为一朵青花形状的青箭,青箭层层绽放,炸裂三次后化为漫天青雨!
天女雨花针?
针雨漫天层层叠叠,小旗尽管全力抵挡,还是不能防住全身的各处,四肢不觉间中了数针,瞬时,胸口窒息难以呼吸,四肢麻痹不听使唤。
官兵惊怒,齐齐而上,对着丫头全力围攻,刀剑无情,是要就地正法的架势!
丫头狼狈躲闪,叫道:“喂!他中了毒,只有我能解,放我走,我给你们解药!”
“拿下她!”小旗以抢抵地,咬牙道:“拿下贼子,吾命休矣又何妨!”
官兵出招更加狠烈,一名官兵在墙上向天一炮,发了信号。
丫头显然被他们这不要命的架势吓到了,不过就抓个不明身份的人,用的着这么拼了性命吗!见有空隙,一个飞身起跃跨出墙头,眼看着就要逃走了,只见一个官兵紧紧跟随其后,官兵持刀旋身挥砍,不要命的挡在脏丫头身前。
若要硬闯,这官兵必定没了性命!
丫头无奈,又落回地面缠斗,不甘心就此被抓,又不敢贸贸然伤人,一时间就被困住了手脚,再看不远处的小旗,显然已经疼狠了,半身都爬跪在地上。
就在两方难分难解之时,忽听远处有女子在喊叫,“快些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