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头皮发麻，门口，爸妈双双站在那，表情已经麻了。

我几乎立刻想撞墙或者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但顾清玉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他还稳稳地贴着我唇上，像是早就不怕这种场面似的，甚至还偏了偏头，加深了一点。

“爸，妈。”

“我哥身体发热，我在帮他降温。”

爸：“……”

妈：“……”

空气凝固三秒后，爸叹了口气：“你们是不是……真的不打算锁门？”

妈默默拉了拉他的胳膊：“别吵他们至少现在他们没有再皱眉了。”

我：“顾清玉你要死了。”

他回头笑着亲我一下：“死在你身上可以吗？”

我心跳差点炸开，一巴掌想推他。

但他先一步松开，转头朝门口礼貌地笑了笑：

“爸，妈。”

“我们只是在谈感情。”

我妈愣了几秒，眨眨眼，抿着嘴：“咳……你们……继续。”

我爸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淡定地来了一句：“早点休息，记得关门。”

然后他伸手，把门“啪”地关上了。

空气重新安静。

我整个人还贴在墙上，耳尖烧得快要冒烟，连手指都不知道该放哪儿，顾清玉一脸满足地贴近我，唇边带着一点水意，眼睛亮得像星星。

“你是不是疯了？！”

顾清玉靠着门，笑得一脸无辜：“我有提前脱你衣服吗？”

“我明明在你同意之后才——”

“你哪句问过我了？！”

“你不是也亲我了吗？”

“闭嘴。”

他耸耸肩，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床边：“哥哥你每次脸红就凶我，是不是觉得我看不出来？”

“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是‘正常兄弟’？”

我瞪他，他却慢慢笑了出来，神色不再闹腾。

“说真的。”他拍了拍床，“我们是不是……真的该跟爸妈摊牌了？”

我愣了下，没吭声，其实在我和顾清玉发生关系的时候，就想过这问题，可是爸妈会同意吗？这不是□□吗？

“刚才他们又撞见了，我们已经没得藏了。”他语气低下来，“我知道你脸皮薄，可我们也不是做错事。”

“我感觉他们其实都知道了。”我沉声说。

“对啊。”他盯着我看，“那我们不如主动承认。”

“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是我哥，但我也爱你，是认真的，不是发疯也不是报复。”

“我要他们知道，我对你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青春期乱来。”

“我爱你，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在。”

我心跳微乱，目光移开，声音轻了点：“我怕他们难受或者受不了。”

“他们不会。”他握住我手，“他们只会担心我们走得不坚定。”

“我们要是低头闪躲，他们才会觉得这是错。”

“可如果我们堂堂正正站出来，告诉他们——我们选的，是彼此。”

“他们一定会接受的。”

他凑过来，轻轻贴了贴我的手背，声音低得像一场梦一碰就会醒来：

“哥哥，我可以为你去扛很多事。”

“但感情这件事，我不想藏你。”

“我想让他们知道，我爱你，想护你一辈子。”

顾清玉扣着我手的时候，我还想着该不该挣脱，但他的掌心贴得稳稳的，像是早就准备好。

最后我们还是决定面对事实，我和顾清玉一起下楼时，爸妈正在客厅看电视。音量不大，灯光柔柔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心口发紧，刚想开口，他已经轻轻捏了捏我的指尖。

“爸、妈。”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清晰的语气，“我们有件事想说。”

爸妈转头看我们，表情都挺平静也像早就知道要说什么。

我清了清喉咙，眼神有些躲闪：“那个……其实……”

“我们在一起了。”顾清玉淡淡开口，眼神坦然，“我是说，真的那种‘在一起’。”

“是情侣，不是兄弟。”

我猛地转头瞪他一眼：“怎么这么突然？”

“你讲太慢，我怕你又跑了。”

我：“……”

爸妈对视了一眼，妈先笑了一声：“哎呀——你们俩终于说了。”

我愣住：“……你们早就知道？”

爸咳了一声，低头喝口水，慢悠悠地说：“刚才撞见你们的时候看得挺清楚的。”

“本来想着你们肯定会装没事装几天，结果还挺快。”

妈接着道：“其实你们感情好我们是高兴的，只是……你们自己想明白最重要。”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早饭都喂过了吧？”

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妈你——”

“开玩笑的。”她笑着摆摆手，“我们都不反对，但你们得答应我们两件事。”

“第一，感情认真，不能闹着玩。”

“第二，该有的边界、节制、保护措施，也都要有。”

顾清玉点头：“我会对他负责一辈子的。”

我：“谁要你负责了。”

妈笑着看我：“嘴硬的都是最先哭的。”

“你要是有天真哭了，我们先骂他。”

我捂脸坐回沙发，整个人像炸锅一样冒烟：“……我不说了你们聊吧。”

顾清玉倒是淡定地搂过我肩：“那我多说一点——我们是真的，很爱很爱彼此。”

爸合上报纸，看了我们一眼，轻声说：

“那你们就别让对方后悔。”

“家里一直是你们的后盾。”

空气静了几秒。

妈把茶杯放下，笑容柔下来些，语气认真了：

“既然你们都说清楚了，那我们也说两句，不是反对——我们只是希望你们能照顾好彼此。”

“感情的事啊，谈着容易，守着难。”

“尤其是你们这种情况，外人不懂，容易说风凉话。”

“但我们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只在意——你们两个是不是真的想好了。”

爸点点头，难得补了一句：“如果只是冲动，我们宁愿现在拦一下。”

“可如果是真心，那就别三天热度、五天冷战。”

妈转头看我：“青云，以前你不怎么管人，也不太愿意让别人靠近。”

“清玉现在在你身边，你要学会照顾他，也得给他安全感。”

“别动不动就绷脸，感情靠不住冷战来维系。”

我低头没说话，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为什么爸妈会同意而且这么坦然。

她又看向顾清玉，语气带着点叹息：

“你呢，虽然小时候身体不好，但我知道你性子倔。”

“你以前那些小聪明，耍在别的地方没关系，现在不行了。”

“你哥不喜欢试探，不喜欢绕弯子，他不说出口的事，你也得懂得看。”

“你要真喜欢他，就多替他考虑一点。”

顾清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会改。”

“他是我认定的人。”

爸忽然道：“还有一件事。”

“不要随便给别人提。”

“我们不在意，但这不代表每个人都能理解。你们长大了，得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场合该藏。”

我应了一声，这个倒是真的比较我们这样看在别人眼里是□□。

妈妈轻轻呼了口气，看着我们：

“我们不会干涉你们的选择，但你们要记住家里一直是你们的地方。”

“我们不求你们飞得多远，也不管你们未来怎么决定。”

“我们只希望，到最后，你们别后悔。”

“别伤人，也别伤自己。”

“感情是自己的，但别让对方一个人承担。”

————————————————————小剧场——————————————————

楼上的灯关了，屋里只剩下柔和的客厅灯，泡着的茶已经凉了。

妈妈拿着杯子没喝，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叶沉到底，良久才轻声说：

“你说，他们俩……是不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走到一起了？”

爸爸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以前总觉得清玉只是太依赖青云，”她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一点无奈，“没想到……他真的能追上来。”

“而且追得还挺狠的。”

“你不反对？”她问。

爸爸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声音低稳：

“他们俩的眼神不像是闹着玩。”

“清玉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我看得出来是动了心思的。”

“青云虽然不肯说，但他没躲。”

妈妈笑了笑：“我家这两个小孩，一个藏得深，一个藏不住，偏偏还撞一起了。”

“说实话，我担心的不是他们会不会吵架。”

“我担心的是，等他们走出去，会不会被别人的眼光伤到。”

“学校也好，工作也好，外头太杂了。”

爸点头，沉默了一下，低声说：

“我们护不了一辈子。”

“但至少能让他们知道他们回头的时候，身后永远有个地方亮着灯。”

妈眼睛红了一下，把杯子放下，轻轻说：

“我不怕别人说闲话。”

“只怕他们有一天受了委屈，什么都不敢说。”

“就像以前那几年……青云一个人什么都扛着，扛得太沉了。”

“现在好不容易放软了，结果是放给他弟。”

“但……也好。”

“至少，清玉那孩子肯缠、肯哄，哪怕再疯，也是真心实意地把青云当命看。”

爸靠过去，拍了拍她手背。

“他们要是能一直这样，什么都值得。”

妈妈盯着那盏昏黄的灯光出神了一会儿，忽然轻声开口：

“……其实那年，学校把清玉送走的时候，我们不是不知道那地方到底是什么性质。”

爸爸没说话，只是手指轻轻敲着沙发扶手。

“我们知道。”他说。

“只是当时医生那么说，老师也那么劝我们已经累得分不清什么叫正常了。”

妈妈眼圈发红：“他们说他‘情绪失控’、‘对哥哥产生不健康依赖’……我当时真的怕他变成‘病人’。”

“所以才会签字。”

“我们骗他说是去疗养，但其实……那地方根本不是疗养，是管控。”

“我每次接到电话，说他‘适应得还不错’，我都在想一个孩子，如果真的适应了那种地方，得多绝望。”

她声音哽了一下，低下头：“他从那年生日之后，再没主动给我发过消息。”

“我怕，真的怕他有一天再也回不来。”

“后来他终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青云我就知道，他这四年活下去，只靠一口气。”

爸爸低声：“那口气，就是他哥。”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我们亏欠他。”

“所以今天他说他们在一起了，我第一反应不是惊讶，是——好。”

“他终于有点东西可以抓住了。”

妈妈抬头，眼眶有点湿：

“所以以后，不管他们俩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不能拦。”

“他想要青云，那我们就给。”

“我们错一次，不该再让他受第二次伤。”

爸爸点头。

“我们这辈子能做的补偿不多，但他只要回家，我们就不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