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连连点头:“嗯嗯!”
还没开心多久,来自皇宫的消息浇灭火焰。
身披黑袍的鬣狗前来传话:“上校大人,欢迎回到中央星。陛下想念您得紧,请随我入皇宫一趟。”
宿黎还没说话,夜莺先插了进来:“现在军务紧急,英雄港湾星系失联,上校正要赶往处理。”
“只是见一面,不会耽搁太久。”鬣狗藏在黑袍下的神情木然,“远距离跃迁虫洞需要时间准备,请上校大人抽出一点时间。”
夜莺怒了,还想说些什么,一只健壮的大手挡在身前。
“去就去。”宿黎眼睛眯起,“反正被刺杀的又不是我。”
夜莺:“!”
宿黎跟随黑袍鬣狗离开研究院,刚到门口就见屠娇娇匆匆赶来,她趁着短暂回到中央星的时间看了下家人,刚刚收到上校命令就飙车飞了过来。
“驾驶技术进步不错。”
宿黎赞扬,小兔子高兴到飞起,甩着耳朵将档位拉到最高——
飞艇像炮仗一样点燃屁股窜了出去,黑袍鬣狗一个没站稳,往后做了五个翻滚在撞到壁垒堪堪停下。
宿黎冷笑一声,稳稳当当站在中央,飞艇前方皇宫堡垒越来越大,刺目的大片红色溅在地面,旁边几具尸首死不瞑目望着天空。
三人走下飞艇,径直走向站在尸体旁的鬣七。
皇帝陛下盯着那些尸体许久,专门等着宿黎赶到,才割开掌心。流出的腐血滴落在地,神秘图腾纹路亮起,地面鼓动,随滴下的血滴翻涌,幅度波浪越拉越大,白色石板彻底变成暗红色,散发着腐臭的腐烂血浆一点点啃食干净地上尸首。
宿黎淡然自若,就这么看着鬣七表演。
腐血卷起尸体大口吞噬,随意摆弄断裂颈椎,把惨白毫无生气的脸转向宿黎。
宿黎平静地眨动眼皮。
这张脸,她见过。
在帝国上校追悼会上,献上花的女性水獭。
最后一点骨头渣滓也被吃干抹净,鬣七裂开嘴,笑眯眯侧目:“阿黎,你来了。”
宿黎可来太久了,专门被喊来观看这场血腥表演。
“他们不知死活来刺杀,可惜技术不怎样。”鬣七声音玩味,“猎族消亡,最近刺杀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了。”
宿黎无语:“你自己能解决就行,找我干嘛。”
“呵呵呵呵……阿黎啊,你果然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鬣七夸张感慨,啧啧了几声后突然窜上前,恶臭腐烂味道被风卷着拍在宿黎脸上:“是吗?”
“当然。”宿黎跟以往一样毫无犹疑,“只要你不背叛。”
鬣七陛下盯着这张冷漠无情的面容,嘶声大笑:“哈哈哈哈——当然!”
真是一场无趣的试探。
回到飞艇,只剩自己和屠娇娇时,宿黎的脸垮了下来:“烦人。”
小兔子竖起耳朵:“我来杀他。”
“……”
“不用。”宿黎头疼,“还没到时候。”
智慧虫母横空出世,整个帝国内到处都是虫子的痕迹,边疆长城还未修缮完毕,外围已经传来虫族重新聚集的信号。
宿上校需要稳定的高压政权,在没被背叛前,现在的状态刚好方便自己行动。
除了……这条狗真是出人意料的烦。
要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她当初就不可能再理这条臭狗。
*
远程虫洞开启,小型军舰再一次穿梭,这一回,舰内不再只是比亚一人。
比亚操作舰艇与星系内大型军舰对接,舷窗外,被异色大气层包裹的行星根本看不见内部,夜莺甚至开启精神图腾,也无法探知分毫。
“不明异常电磁波。”宿黎将现状与军报一一对应,“确实,可能是智慧虫母的手笔。”
比亚:“在彻底失联前,我们只是来处理隔壁星系蔓延过来的低等虫族,事态发生非常突然,具体情况必须到现场才能判断。”
宿黎颔首,大踏步进入军舰内,越过层层人群,前往指挥室。
“这里怎么这么多人站在这?”
夜莺小跑着前进,越过一个拐角,终于看到异状根源——
直播。
中央星的现场直播。
连宿黎的脚步都顿了一下。
皇宫前广场上,二十来人一字排开,黑袍鬣狗一一宣判每一个人的罪名——
协助叛乱。
里面两只年迈的水獭兽人相互依靠,眼神空洞麻木,另一边一个兽人被打得满口鲜血,仍在吼出坚持纲领:“杀死暴君!杀死暴君!”
染血的屠刀挥砍而下,腐臭的浓血翻卷吞噬……
无数人通过直播看到这震撼人心的一幕,畏惧之心让弱者们颤抖抱作一团。
“走吧。”
宿黎唤回身后三人神思,夜莺怔怔转头,只能机械性迈开双腿跟在上校身后,直到进入指挥室内才稍微恢复感知。
在场都是自己人,夜莺耐不住:“他这样,迟早翻车。”
比亚表情从始至终没有变化,屠娇娇撇开视线盯着角落不发一言。
宿黎敲敲桌面:“屠娇娇,你留在指挥室。”
“啊?”小兔子蒙了。
“英雄港湾对食草类种族存有很大歧视,你负责随时接收我的指令,下达发射歼星炮命令。”
屠娇娇跟在宿黎和巫雨身后学习了半年,已经能独立操作复杂指令,以及带小队处理一些简单事务。现在的宿黎已经不需要一个武力保膘,鉴于之前的告白行为,上校大人早决定防患于未然
之前驻扎军团中校的培养路线,趁早把屠娇娇送出去。
小兔子完全没感受到危机,连连点头接下任务。
熟悉的图腾纹路突兀出现,悬浮空中,以屠娇娇为中心,缓慢收缩、蚀刻,在兔子手背留下一个完整的圆形图腾纹路。
“如果它消失,就发射歼星炮。”
“哦!”
纯净的心思无需宿黎多解释,只需下达指令,屠娇娇就会拼尽全力执行。
又处理了一些事物安排好后方,宿黎才离开指挥位。比亚已经将军舰先锋号预热完毕,刚回来,就看到宿黎穿上夜莺准备好的武器服装,她眉角微微下压,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前方带路。
这艘军舰搭载的先锋号就是普通通用款,与其他小队乘坐的大同小异,除按宿黎要求把信号发射系统拆除,换成夜莺带来的研究设备,以及多搭载了几枚炮弹,先锋号终于踩着载重极限启航。
比亚作为经验丰富的驾驶员,开得比交通工具杀手夜莺好千百倍。
先锋号从军舰弹射而出,能量焰喷射尾迹,环绕星球利用引力加速飞向行星内部。
进入大气层的瞬间,夜莺立即警觉,增载仪器滴滴作响,无数数据喷涌而出。一双漂亮的手十指修长,敲打外接键盘的速度快出残影。
“有结果吗?”宿黎瞥他。
“这应该是一种类似精神图腾的精神波,难以置信,竟然能覆盖整个星球。”夜莺惊讶,不过很快他就想起精神图腾能覆盖整个边疆长城的变态人士。
某变态上校颔首,透过舷窗观察大气层。
原本应该呈混沌态的云层诡异规则,水汽凝结核仿佛以一种机械摆放的姿态,顺序井然。
如若发出信号,它们便会以相反的振波阻拦,甚至连量子通讯也能干扰。
既然无法联系就不联系。
宿黎看向地面,只要把智慧母虫解决,没了大脑的虫群自然无惧。
先锋号按照设定好的路线高速冲向地面,几十秒后,它终于穿破云层,舷窗外终于能肉眼看到地表情景——
密密麻麻攒动的人群在大街小巷、旷野空地上,缓慢行走移动。
它们姿态怪异,头偏在一边,垂着手脚步一深一浅。混乱人群中,点缀着星星点点躁动,仔细一看,竟是一群人拿着武器扫射周围,而那些形态怪异的‘人’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疯狂朝那只小队涌动攻击。
它们好似不死不灭,就算打断所有的手脚,剩下没有脑袋的躯干仍然在不断向前蛄蛹。
子弹是会用完的。
被围在中间攻击的小队绝望了,身边同伴一个接一个失误被杀,那些‘人’拖拽撕扯还在惨叫的兽人,张开裂口大嘴,把每一处血肉都撕咬吞入肚子里。
它们不知饥饱,那些肚子破烂,肠子都挂在外面的‘人’还在贪婪地撕扯啃咬,吞入的肉块从裂开的喉咙、胃、肠子又滚落到地。
它们甚至只吃活人的肉。
那些掉落在地上的肉块、已经不再惨叫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刚刚还在撕扯抢夺血肉的它们又转头攻向活人。
“这些是什么东西……”
比起眼前的情景,刚刚鬣七的处决直播都能算宝宝巴士。
夜莺胃部剧烈翻涌,忍不住想吐,他以为自己已经能接受任何残酷,没想到刚进来就被刺激到迷走神经紊乱。
带着微苦气息的液体被递到眼前,夜莺眼泪汪汪,接过宿黎手中名为凉茶的液体。
咕咚咕咚,夜莺听到自己食道与肠胃蠕动吞咽声。
……yue。
想吐,不过这神秘液体落肚后,夜莺身体的反应减弱,虽然思维还在恶心,但好歹不会真的吐出来。
比亚:“有些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会生理性恶心,通用先锋号都会配备。”
夜莺:“……”
啧,这人又当着宿黎的面暗搓搓踩他。
宿黎日常不理会这群人明争暗斗的行为,神色微凝:“丧尸。”
夜莺和比亚同步抬头:“丧尸是什么?”
“……应该是被体内虫子控制身体,生死状况待定。”
两人少有听到上校大人说出‘应该’这种模糊的词。
“找个没人和丧尸的地方降落,离活人近点。”
宿黎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