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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兄弟阋墙(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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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心何辜,叫殿下这么编排。”阮别棠让不知所措的小厮退下,时楼的态度已经默认,他也见好就收,不再试探,“五皇子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某从不关心,随口一问,殿下勿怪。”

时楼却没有收手的意思,将话题转到了他身上,“阮侍郎的名字也极有意思。”

阮家的独子,名别棠,单字棣。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好个别有棠棣。”啪嗒,时楼落下一子,笑吟吟道,“上次见着二哥,他说还没亲眼见过僧人讲法,想来见见,早知道今天该把他也喊上。这些僧人演奏的乐曲十分动人,佛语壁画也是有趣,想必二哥会喜欢。”

几次见面,阮别棠都在裴萧小团体的边缘,可见两人关系早已不似当年,裴萧根本是有意躲避。时楼抬起眼看阮别棠,讥讽道,“侍郎慧眼如炬,二哥也是文采绝艳,确实应该称兄道弟。”

阮别棠今日来找他,无非是想探听佛法入京的真相,裴节的事情只是个由头。

裴萧不务政事,譬如那浏阳侯世子借着宸贵妃的风横行乡里,裴萧若掌握更大的权力自然可以除掉这一祸患,可他只是鄙夷唾弃,一味心善却无更大的担当。再譬如北凉僧南下入京,哪怕朝堂群臣议论过,裴萧也未多加关注——时楼说裴萧会喜欢这些僧人带来的新鲜乐舞诗歌,阮别棠毫不怀疑,因为他也持同样的看法。

裴萧志不在此,没有政治野心和敏锐度,也就自然不会看到北凉僧带来的隐患。

只是阮别棠不明白时楼为何要大费周章引佛入京。无论是八苦极乐,还是因果轮回神不灭,世尊法相万千,这些东西用好了确实有利于治民,但阮别棠看不出这对裴苍有什么特殊的益处,换个人来统治也是一样的,无法巩固裴苍的地位。而且奉佛还会引起别的问题。譬如供佛敛财巨大,西北异族有信徒散尽家财,徒步朝圣,这种虔诚事迹很显然不可能为君所容忍,绝不能在中原再现。

阮别棠怀疑时楼别有所图,他知道这是一股丝毫不容轻视的力量,昔日北凉联盟松散,正是靠着虔诚的信仰加强了联系。

“若我要干一件有利于生民,却惊天动地的大事,不知你会不会支持我。”时楼话锋一转,突然问。阮别棠是他留给裴英的治国之才,他想先探探口风。

“有多大?”阮别棠没想到他会变相承认自己的野心,怔愣了片刻。

“未有前人。”

“我从不惧变局,但看殿下在那件大事中承担什么角色,我才知道要不要支持殿下。”阮别棠知道面前之人从不是一心一意为裴苍谋划,只是也拿捏不清楚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我就放心了。”

他的回答似是而非,阮别棠捻子沉思,看似在思索下一步棋,实际上在分析时楼透露出的信息。他笃信景王最后一定是要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了。眼高于顶之人,不可能看清镜花水月后的真意,就是不知还有多少人被六皇子蒙在鼓里——他呢?他自己是否也是其中一个?

为了一个裴节,竟不惜写长信向他请求。

想到这里,阮别棠心底突然生出几分无名火,但他神色如常,不动声色又落一子,“殿下方才以二皇子激我,其实大可不必。我知道,殿下向来喜欢以一副示弱的姿态,步步引诱见辱,好让自己的一切报复出师有名。”

大皇子因此信他忠诚,五皇子因此被他步步设计,最后被当做大礼换来了大皇子的重用,范赛心因此不敢心生怨怼,那洛星帆的照顾有加,也是同样的原因吗?幽州四年,相类似的场景又重复发生了多少次?

“你是在生气吗?”时楼突然探身去看他,“在气什么?”

阮别棠心底的隐火被识破,也没有再像往常那样和和气气地接过话打太极,只是冷着脸沉默看他,时楼微微一怔,也就慢慢收了面上的笑意。

日色渐晚,霞光四合,归巢的鸟群如同墨色剪影,清啸着划过天地间的昏黄长卷,倦鸟投林,山岚如染。寂寥的暖光映照在人的脸上,向来清醒克制的人,眉眼间似也流露出倦怠苦涩之意。

“我还记得,”阮别棠低头去饮了几口茶,缓缓开口,“殿下人后性情与人前截然不同。当年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也军功爵位在身了,虽然圣上略有忌惮之意,但日后西北必乱,朝中有镇边之能的将才,当以殿下为首。”

又何苦再像当年那般行事。

时楼恍然,“你是在怪我讨好五哥?”他一下子笑了,“怎么?是觉得我可怜了,还是嫌我没有骨气?我还以为你一心向着端王呢,怎么好心跟我说这些,可不像是你该做出的事情。”

他琥珀色的双眸,在落日下尤显明艳清透,仿佛能看穿人心底下,如深潭藻荇般阴暗不能见光的欲念。阮别棠被这双眼睛盯着,心也被那句“该做出的事情”击中,呼吸乱了一瞬。

“噢,原来不是怪我。”时楼道,转而看向了棋盘,叹气,“啊呀,果然是我输了。”

“殿下——”

“你是个好人,阮别棠。”时楼打断了阮别棠的未竟之言,“所以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我替你保密,不会说出去,下次可就未必了。”

阮别棠肩上责任太重,时楼不怕他胡来,甚至恐怕今天出格失言,回府后就要后悔。不过他连番的试探属实也让人难以招架,阮别棠不像其他人那么好糊弄,对这种君子,直言或许更有用,“我要做什么,想怎么做,最后结果如何,都自有主意,你也不必再试探打听。”

“殿下!”阮别棠伸手阻拦,可见到时楼侧过头来的不解神情,他又像是被火燎到似地收回了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吐出一句,“……天暗路滑,殿下慢走。”

他根本不明白。

说不上是遗憾还是庆幸,阮别棠怔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些许颓然之色。在石凳上静坐了片刻,突然拂袖将桌上残局掀翻,黑白棋子弹落了一地。

“公子?”墨心守在阶下,见六皇子离开,以为两位聚完了才过来,不想竟看到向来温和沉稳的公子失了冷静,难道是与六皇子起了争执?

阮别棠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墨心小心翼翼地问他今日是回府,还是索性在禅房借宿一晚。

“公子若想休息,明晚就改天再聚吧,小的明日一早就去御史大人府上说明,御史大人看着公子长大,向来最看重您,不会怪罪的。”

“不用。”阮别棠按了按眉心,“既是我主动提起的,怎么好爽约。”

阮别棠,你人真好。

你是个好人,阮别棠。

两句话重叠起来,四年前的声音青涩些,方才听到的已经游刃有余,阮别棠想说自己可以不是好人,但是并没有被赋予说出口的机会。

“二皇子不喜宸贵妃一党,公子要为五皇子说话。”墨心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若是让二皇子知道了……”

“那就别让他知道。”阮别棠神色淡然,只是自嘲,并无悔意,“既得一句谬赞,那我总得做些好人该做的事情。”

天色已晚,阮别棠便索性在三宝精舍借住了一宿。听了一夜秋虫,晨钟敲响时衣冠齐整,纤尘不染,就又是墨心熟悉的那个公子了。

三日后,时楼入宫去见裴节。

夏日过去,泠风榭的荷花枯了一池,无花可赏,但远远就看到有几个衣着鲜亮的曼妙身影,裴节还请了女人?

不知说到了什么趣处,时楼听到女子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不知为何,心头划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瞧是谁来了。”裴节大马金刀地坐在芙蓉锦榻上,目光早就锁定来人,不容其却步。其他人闻声都转过头来,方才正笑着的女子雪腮含春,还未收敛起笑意,一见着时楼却是面色变了变。

这人正是裴长泓指定的准逍遥王妃,清河县主黄绮文,但见她眉间花钿栩栩如生,红唇娇美,是精心打扮过来的,但也肉眼可见的对时楼没有兴趣,拿扇子挡起面容。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挡,因为时楼压根儿没怎么注意到她。小小的泠风榭里裴英居然也在,这让时楼一瞬间的头皮发麻。

国师自从找到裴英,就整个处在应激的状态,虽然封其为明姬,带到座下亲自教导,实际上是恨不得把裴英供起来。裴英以及搬出芳华宫,住进了城南的公主府,待遇比往日好了不知多少,衬裙用的是上等丝绢,连衣襟都绣着银色的凤凰暗纹,可无论怎么变化,发间总少不了一支朴素的木簪子。

众人只看到这位神秘的明姬大人,昭宁公主,像是点了睛的美人图,突然间眉目生动起来,一扫方才的冷淡疏离,扬起笑容亮晶晶道,“哥哥。”

“兰弟怎么眼中只有明姬。”旁边传来裴节的声音,他用银匙敲了敲琉璃碟,“一晃四年过去,当年我们两个可是最亲近的,快过来坐,让我好好看看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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