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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兄弟阋墙(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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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节出兵滨州的诏书很快就下来了。

听闻宸贵妃去见了皇帝,不久之后五皇子也入殿,母子俩当众闹了不快。消息传进甘泉宫的时候,裴苍正入宫请安,欧阳丹不屑道,“裴节是自己找上皇上,主动请缨,她去求又有什么用。”

瑶华宫母子不和,她心中便快意。

此次出兵,裴节为主将,时楼为副将随行。裴苍不信裴节会平白给时楼一个收拢军权的机会,“他就不怕裴兰再度下手?四年前只是略施小计,就将他赶出上京,如丧家之犬,他却丝毫不避讳,肯定是另有图谋。”

“此事确实古怪,但跟他有仇的是裴兰,这次他要报复的也是裴兰,就算真的叫他在滨州得手,折了一个裴兰,换裴节手中兵权,不也很好。”欧阳丹与岐王妃来往密切,认为岐王府的兵马也算她一张底牌,裴兰还真没那么不可或缺。她见裴苍不语,不禁眉间一皱,“难不成他真这么好用,倒叫你珍惜起来?”

“为一个裴节,还不值得弃了裴兰。”裴苍多少知道一些皇后与朔姬之间的宿怨,起身在皇后膝前半跪下,“请母后放心,手下人任用调度之事,儿臣定不叫母后失望。”

欧阳丹深深望着裴苍,她已渐渐老了,细纹渐渐爬上了眼角眉梢,而少时的野心与不甘也终于有人继承。她轻抚着裴苍年轻的面庞,红唇勾起了慈蔼的笑容,“好,母后一直相信,本宫的苍儿是这宫城中最矫健聪慧的孩子,从没有叫本宫失望过。”

裴苍应是,不仅是说给欧阳丹让她安心,也是说给自己听,一如既往,片刻不敢相忘。

“还有一件事,母后不知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裴苍提起时楼的婚事。

“黄绮文是本宫推荐的人选,虽然眼皮子肤浅,但到底有些家底,还是便宜了那小野种。”欧阳丹道。裴苍的正王妃,她还在跟裴长泓较劲,至今未定。

“可我听说父皇有改主意的意思?”裴苍直觉此事蹊跷,“好像是兰儿和清河命中相克。”

“不可能,在下旨前礼部就合过了命盘。”欧阳丹脱口而出,转念又道,“难道是国师府又得到了什么神谕不成?”

裴苍和她想到了一处,紧接着便面露不虞,如果真和国师府有关系,那无疑是裴英在暗中阻挠。而裴英向来与时楼密切,他怀疑是时楼借国师府的名义想要退婚。

如果真是这样,他可得重新好好估量两人的关系和影响了。

*

骑兵出城那天,上京的秋天还没有结束,却落了初雪。两位皇子麾下的铁骑踏碎了雪花,罡风凛然肃杀,更胜冬风。

他们会护送裴节和裴兰到邻府的港湾,从内陆运河走水路,一路顺风南下直抵丰州,再由丰州转马道,最快半月就能到滨州地界。

上京人胆大好事,簇拥着欢送,街道旁的酒楼茶肆里更是挤满了人。天月楼的临街雅间,裴苏坐在轮椅上,风度翩翩地摇着扇子。他面色苍白,冬天又快到了,他也像快要冬眠的蛇一样,精神不济。

裴苏倒不是来送行的。

他看向对面安定坐着的裴英,“你不去窗边看热闹?”

裴苏本以为裴英这次见他是为了送行,结果人到了,穿了一身掩人耳目的男装,却对外面不闻不问,像是真有事相商的架势。

“枉我特意挑了这个好位置。”裴苏幽幽叹息。

外面人声喧哗,欢呼、喝令、兵戈锵然,透过大开的窗户涌入小小雅室,声声入耳,但裴英不为所动。裴苏慢慢收敛了笑意,掩下心中猜忌,“吵架了?”

他最初会照拂裴英,是因为将宝押在了时楼身上,后来发现裴英也是狠绝之人,算意外之喜。若这两人闹了矛盾,生出嫌隙来,倒叫他难以做出取舍了。

女子扮男装,大多不丑,然而往往清秀有余,英气不足。面前的裴英穿着一身玄色男子常服,灰鼠毛领,却不见半点脂粉气,秀骨暗藏锋芒,长眉薄唇,与闺阁打扮一样是雌雄莫辨的俊俏。

裴苏很少这样细看裴英,如今从身形到骨架,越是打量,就越是觉得古怪……但这想法惊世骇俗,即便是他,也感到太荒谬了。

“没有,我不去送行是因为昨天已经送过了。”裴英不欲多做解释,却也不想让人误会他和时楼生了嫌隙。他今天约裴苏见面,主要是因为裴莲的事情。

裴长泓因裴莲在宫中供奉佛龛的事,把她叫去问话,却也问不出什么来,这个安分守己的女儿一味只知道哭,既害怕又虔诚。气得裴长泓将她禁足,又把裴苍宣进宫骂了一通。

“父皇恼火的缘由,大概是觉得她笃信佛法,有失身份。”裴英从丽妃没什么用的话语中提炼出关键信息,“四皇姐只是被软禁在寝宫,没什么大事,安王勿忧。”

“我担忧什么。”裴苏笑了一声,“莲儿面诚心不诚,从小到大她的软肋唯我一个,你说服了她来做这事,也不怕被世尊怪罪。”

“安王也怕这个?”

“我只怕你利用了我的人来惹是生非,却从头到尾背着我,叫我看不了好戏。”裴苏深深看了裴英一眼,问他到底什么打算。

“你既已被奉为明姬,在国师跟前都有了话语权,为何还要帮裴苍?在我看来,你跟兰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才是最好的配合。”

裴苏多智,他说的没错,也与时楼的计划不谋而合,不过裴英没同意,他不想跟他对着干。

昨天他去送别,本来还好好的,一聊到这个话题就僵住。照时楼的意思,以裴英现在的身份应该跟他保持距离,亲近或听话更是绝对禁止。裴英当然不服,他努力活下来,占身份,挣前程,就是为了心底那么点儿贪恋,想要跟六皇子靠近些罢了,怎么肯反为身份所迫而去疏远他。

两人争执过几句,谁都没低头。裴英赌气,愣是一眼没看军队。

“我如何处置祭酒案,并不会影响到自身。”时楼在幽州时,裴英与裴苍接触过很多回,他是眼明心细,再敏感不过的人,一眼就看出了裴苍的为人品性,这种人面上傲慢精明,实则眼高手低,妄尊自大。

裴英看不起裴苍,更心疼时楼要为这种人做事,虚与委蛇。他想攻讦裴苍,被时楼拦下,说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

他说的是什么时机?

“莲儿这么一闹,婚事可就又要耽搁了。”

裴英:“她并不想嫁人。”

裴苏眉间一皱,欲言又止,但到底只是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这些年来裴莲的执念呢。幼时孺子恩情,长成大姑娘了竟也不见得改,傻的。

他本以为裴莲奉佛只是计谋,现在却怀疑她是多少真信了几分了。

“公主的名头,可比几座精舍寺庙都来得有用。”裴苏暗道便宜了裴苍,“也罢,也罢,就让他暂且得意几天吧。”

站得越高,摔得才越狠。

临走前,裴苏托裴英去多叮嘱裴莲一句,装装样子就好,不用费心真去读那些经文宝卷。裴英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下了。

茶室空荡,外头的喧嚣也渐渐平息,军队已经出城,裴英又有些后悔没有偷偷看上两眼。

他平日里很少有机会穿上男装,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与平日也没多大差别,心中也毫无波澜。或男或女,都只是一张皮而已,于他而言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其他人不这么看。

他是哑儿还是裴英,是昭宁,是明姬,总会招致不一样的对待,真是可笑至极。

只有一个人,看向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裴英离开天月楼,他没带侍卫,独自一人顺着长长的官道走了一段,沿街的摊贩正陆续恢复平时的经营,叫卖声此起彼伏,另一种喧嚣渐渐铺开。

战马铁蹄踏过的落叶碾碎在泥土中,裴英在宫里没见过这种叶子,长得像花一样,细看才知道是叶片,他俯身捡起一片完整的叶片,放在手心打量起来。

“哥哥——哥哥——”

“子清哥哥!”

身后忽然传来稚嫩的童声,裴英猛地回过头。只见几个梳着总角的孩子兴高采烈地跑着,在巷口亲亲热热地抱在了一起,嘻嘻哈哈不知要玩起什么,又手牵着手跑掉了,留下一串欢快的脚步。

裴英静静捂上胸口,不知为何听到那孩童的玩闹声,竟是一阵心悸。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这种熟悉如同撕裂的梦境。梦境悄然无踪迹,他不记得梦里发生过什么,只猜测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温柔轻盈的初雪中,那几个孩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裴英望着那个方向,仍沉浸在思绪中,神情恍惚,浑然不觉手中的叶子都快被他掐烂了。

那片叶子春天在枝头发芽,经历了夏天的繁茂,深秋枯零飘落到地上,躲过了铁骑,却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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