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们试试。”沈攸蕴走到篮球场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你们不用让着我，正常打就好。”

“沈总？”李辉元对他突如其来的要求搞得措手不及，“别了沈总，我们……我们……”他不明白沈攸蕴的用意。

“其实我不是沈总……”沈攸蕴把头发撩起来，卷起袖子，扯下领带慢悠悠地说，“实话告诉你们，我是裴总找来的职业篮球运动员，裴总就是借这个机会想看看你们的真实实力，让我评估谁有机会继续留在队内。”

李辉元：？

其余队员：？

只是听沈攸蕴说过来看看他们打篮球于是就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陪他来看的邢闻枫：？

操。

“不是……沈、沈哥……”李辉元紧张地吞咽了一下，“篮球队还裁员呐？”

“你们日常花销太大了。”沈攸蕴闭上眼一本正经地说。

刚去看过账单的邢闻枫立刻反应完美配合说出数据：“9月份月账单超出了正常的三倍，10月14号有一笔大额款项，不属于公司承担花销的范围内，以及昨天的一笔账，团队去按摩店甚至都记在了账单上。”

“那、那不是为了放松吗？放松才能打好比赛吗……”李辉元说话声音小了些，似乎没什么底气。

“别扯淡了，裴氏集团不养废物，这笔钱裴总倒是不计较，但得花得物有所值。”沈攸蕴套上一旁球队助理递来的篮球服，打了个响指，“你们得让裴总看见价值。”

李辉元叹了口气：“好，沈哥。”随后转身召集队友，挨个嘱咐道：“待会好好打，这是决定你去留的一仗。”

沈攸蕴看着这一幕，和邢闻枫炫耀道：“牛不牛逼？看我三言两语就给他们搞得这么紧张。”

邢闻枫笑问：“那待会怎么圆场？”

“为什么要圆场？”

“打球以后，怎么圆你是职业篮球运动员的场？”

沈攸蕴轻笑，拍了拍邢闻枫示意他低头，随后凑近他耳边轻声说：“有没有可能我真的是啊？”

邢闻枫恍惚了一瞬间，低头只看见他勾起嘴角，眉眼带笑，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还残存在耳边，随后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到球场正中央。

等他回神时，沈攸蕴抱着肩正看向他，冲他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隔着很远，沈攸蕴问他：“我要是赢了怎么办？”

邢闻枫没想好答复，最后只问：“你想怎么办？”

沈攸蕴侧过身，语气吊儿郎当的：“怎么办都答应我吗？”

邢闻枫点了点头，随后他看见沈攸蕴带着笑意，对他用口型说了三个字，他没有看清，就已经发球了，沈攸蕴收回视线已经挡在了持球的李辉元身前。

邢闻枫愣了很久，视线追随着赛场上的沈攸蕴移动，脑海里重复着刚才的画面，他才反应过来，刚才沈攸蕴说的是“嫁给我”。

嫁给我。

嫁给他。

邢闻枫回神时，沈攸蕴已经越过层层防守，长驱直入的一个扣篮拿下了第一个两分。

他在赛场上意气风发，擦干额头的汗看向自己时，隔着很远，即使没有声音，邢闻枫也听见他说：“看我赢下这局然后娶你。”

像他这样的人。

爱上他是注定的事。

上半场结束，沈攸蕴那队毫无悬念地领先，沈攸蕴朝他走过来时，邢闻枫也学着他用口型对他说：“沈攸蕴无所不能。”

沈攸蕴一怔，也用同样的方式笑着回应他：“邢闻枫天下第一。”

沈攸蕴才反应过来，似乎在这个世界里只有邢闻枫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而邢闻枫的名字也只有他会叫也只有他还记得，这像是两人之间没有约定的秘密，只有对方才知道。

他似乎只在邢闻枫面前是完整的他自己。

沈攸蕴还没走到他身边，就被一旁的球队助理拉走去了休息室，他只能快速挥手和邢闻枫说再见。

只留邢闻枫在原地回味那句“嫁给我”。

沈攸蕴大汗淋漓，接过队友递给他的毛巾擦干额头，余光又注意到了毛巾一角的图案。

他觉得这个画风似曾相识。

和他一队的队友里面有个打球不错的，势头强劲，上半场三分球进了五个的那位叫何洲钰看他对这个图案很感兴趣，边喝水边给他介绍道：“AYLLOWD的，用着挺舒服的，我们队内都用这个，是集团旗下一个企业的，哦对，你应该比我了解。”

“这个……”沈攸蕴看着上面的蓝色兔子图案，那只兔子耳朵特别大，眼睛圆圆的，画风浮夸又很有个性，既丑又好看的，他莫名回忆起了邢闻枫的jake熊。

他记得他搜索过jake熊也是这个牌子的。

邢闻枫的别针和毛巾都有这个图案。

沈攸蕴想和邢闻枫拿个同款，于是问：“有没有红色小熊的？我喜欢用那个。”

“啊？你说什么？”何洲钰感到疑惑，“红色小熊？”

“就是叫jake熊那个。”

何洲钰摇摇头：“没有你说的那个。”

“怎么可能呢？我以前用过……”

“真没有，我们这边这毛巾天天有，没见过红色熊……你说的是什么玩意？”

沈攸蕴疑惑不解，打开手机搜索jake熊，想证明给何洲钰看的确有这样的图案，却在看见搜索结果时一愣神。

这种款式显示未发售，侵权必究。

他忍不住对着屏幕喃喃：“这么磕碜谁几把能想不开把企业做黄侵权去啊。”

他又觉得不对，既然没发售，那为什么邢闻枫会有……

他侵权了……不是不是，他不至于侵自己家品牌的权吧。

那为什么他有这样的图案。

他点开资料，发现上面写的设计理念很奇怪，只有简短一行字。

因爱而生。

何洲钰拍了拍他的肩：“走了，下半场要开始了。”

沈攸蕴这才收起手机，套上球衣转身走向赛场。

下半场他很有信心，因为上半场刚开始磨合得还不算好，打着不太舒服，但他现在差不多也简略了解过了每个球员的能力。

何洲钰不太会配合，不过个人能力真的很强，进球很猛，他性格有点傲气，不过他也算认可沈攸蕴的实力，在所有队友里他只会给沈攸蕴传球，如果面对的是其余大多数队友即使他在被围堵的情况下有很好的传球机会但他依旧会选择紧紧把球控制在掌心下，因为他并不信任那些人。

上半场结束，何洲钰还问过他：“你以前在哪个队？”

沈攸蕴揉了揉手腕：“以前没进过球队，应聘让刷下来了。”

何洲钰皱起眉头：“为什么？”

“你觉得我被刷下来很奇怪吗？”

“你打得挺好的。”何洲钰看着他说道，“我不明白，你这种资质应该会被球队抢的。”

沈攸蕴轻笑了一声，反而问：“你性格还挺好的啊，为什么他们都传你性格怪？”

何洲钰摇头：“我确实性格怪，他们没说错，我说话直而且难听。”

“那你刚才还夸我？”

何洲钰淡淡扫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你确实打得挺好的。”

沈攸蕴笑道：“好好好，我信你是实话实说了。”

随后沈攸蕴又问：“那我长得帅吗？”

何洲钰盯了他几秒：“挺帅的。”

沈攸蕴想了想又问：“那今天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帅吗？”

何洲钰回忆了几秒：“一般，我眼光也高，应该正常人来看是还行的。”

“那李辉元帅吗？”

何洲钰觉得难以评价，只能说：“其实今天跟你一起来那个还挺帅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何洲钰，”沈攸蕴嗤笑出声，“你觉得你自己帅吗？”

何洲钰给了自己两个简单的评价：“巨帅。”

沈攸蕴给他鼓了鼓掌：“有眼光。”

思绪会到现在，何洲钰拍了拍他的肩，嘱咐道：“正常打就好，放轻松，基本上输赢都定下了。”

沈攸蕴点点头，随着下半场开始，他愈发进入状态。

沈攸蕴有个特点，就是体力好，上半场他也有所节省，下半场打得相较于其他人明显要轻松，连进了三个球，抢了一个篮板。

何洲钰带球过了两个人，却被李辉元紧紧堵住，他找不到突破口，余光又扫到位置极佳的沈攸蕴，没有多加犹豫便将球传了过去。

沈攸蕴跃起接球，球稍偏了一寸，重重打在了他手腕上，他突然手腕一阵刺痛，没能接住球，球从一侧飞了出去，滚落到了界外。

他捂着手腕，忍受着剧痛，一声不吭。

何洲钰推开身前的李辉元走到他面前询问道：“怎么了？”

“没事。”沈攸蕴甩了甩手腕，“旧伤，就是我以为好了呢，但其实可能没有。”

何洲钰扯过他手腕看了一眼：“肿了，很严重，你打不了下半场了。”

“没有吧，”沈攸蕴笑笑，“其实我还能打，缠个绷带就好了。”

“别逞强，”何洲钰摇头，“你打不了。”

“我……”沈攸蕴欲言又止。

一阵剧痛又使得他眼前一黑，手腕牵动着整条胳膊疼，蔓延到骨骼每一处，就像碾碎成了粉末一样。

他出生就带着这个病。

他不知道为什么，医生说可能是那处的骨头没长好比较脆弱有缺陷。

但他偏偏打篮球很有天分。

这是所有人都承认的。

沈茜茜常在他打球时笑着给他喝彩，然后等到他背着沈茜茜回家，沈茜茜又搂着他的脖子问他：“哥哥，你打篮球那么好怎么不当运动员啊？”

他苦笑着没有回答，只看着被拉长的影子回忆起了他去篮球俱乐部面试。

“来应聘的这个二号挺厉害的啊，”面试官隔着玻璃看球场上比赛的人员的表现，“有本事，看一下名字……考虑考虑可以留用。”

沈攸蕴彼时贴着二号的号码牌，投进了一个又一三分球，他转身带球过人，却猛地手腕一阵胀痛，他强撑着带球走了两步，可那条胳膊却越来越沉，直到篮球脱离他的控制，滚落到场外，他喘着粗气忍着剧痛眯眼看向玻璃窗外。

面试官翻了一页刚找到他的名字，随后看了他一眼，用油字笔在沈攸蕴三个字上划了个叉。

沈攸蕴眼前黑了很久，等他再睁眼时他躺在邢闻枫怀里。

邢闻枫给他敷着冰袋缓解手腕处的红肿：“好受点了吗？”

沈攸蕴没有回答，只问：“我赢了吗？”

邢闻枫没有说话，沈攸蕴却一阵不安，一直追问他：“我赢了吗？邢闻枫？”

邢闻枫脸上没什么表情：“赢不赢很重要吗？”

“当然了，我不想输。”

这句话在邢闻枫耳里等同于——不然我拿什么娶你？

“我……”邢闻枫顿了顿，“我可以按你说的来了。”

“啊？”

沈攸蕴顿了很久，才懂他指的你说的是指沈攸蕴随口而出又别有用心的那句“嫁给我”。